隨著清脆的巴掌甩到曹芳華的臉上，在場的幾個人都被小杜的舉動驚呆了。

曹芳華是深圳本地人，曹芳華的父親在生意場上摸爬滾打這麽多年，事業一直做的非常順利，美中不足的是子嗣並不怎麽繁茂，家裏只有曹芳華這麽一個女兒。作為家裏唯一的掌上明珠，曹芳華可是說是被家裏人當做寶貝一樣寵大的，真正是那種捧在手心裏怕飛了，含在嘴裏怕壞了的那種，自小被家人驕縱寵愛的曹芳華，養成了獨斷專橫的壞脾氣。

小時候是家裏的公主，長大後嫁給了外地來深圳打工的伍雲龍，迫於老婆的家族勢力，伍雲龍向來對曹芳華是耳提面命，從來都是說一不二，要不是現在的伍雲龍知道曹芳華沒有生育能力，相信現在的伍雲龍根本不敢在外面沾花惹草，而曹芳華因為自己身體的硬傷，生意上又離不開伍雲龍，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。

曹芳華長這麽大，誰敢動過她一根手指頭，而今天的曹芳華，還不知道怎麽回事，臉上就挨了重重的一巴掌，並且打她巴掌的人，她曹芳華根本就不認識，壓根就沒有打過交道。

曹芳華的臉上已經呈現紅紅的五個手指的印記，摸著火辣辣的臉，怔了片刻，隨即捂著臉嚎啕大哭起來。

“伍雲龍，你眼睛瞎了嗎，你沒有看見，我被他打了嗎？你給我打他，打他！”曹芳華一手捂著臉，一手指著眼睛裏冒著怒氣的小杜。

伍雲龍站在曹芳華身邊，身體一動也沒有動，目光一直追隨著已經被楊小兵寶抱到懷裏的天天。

小杜冷笑著，看著歇斯底裏的曹芳華，不屑的瞅了一眼頭發已經散落的伍雲龍。

曹芳華的哭聲更大了，看著自己的丈夫伍雲龍，眼看著自己被別人欺負了，根本不替自己出頭，曹芳華瘋狂的伸出手，一把將蕙蘭的頭發抓住了，蕙蘭剛剛聽到曹芳華罵她“臭婊子”，身體已經忍不住瑟瑟發抖，頭腦裏來回閃爍出曾經被眾人圍著，被原來的理發店老板和老板老婆的叫罵聲。

“王蕙蘭，你他媽的真是個死婊子，你自己往男人懷裏鉆現在倒厚著臉皮來要錢！要不是你自己不要臉，他能強奸你！不是你自己脫褲子，他能讓你懷孕！年紀輕輕的不學好，懷孕打胎，連子宮都被摘除了，你是活該！你個臭婊子，還有臉跑來要錢！”原來打工的理發店老婆，那不堪入耳的叫罵聲，圍觀的人們的竊竊私語聲，一幕幕的、一聲聲的在蕙蘭的耳邊縈繞。

就在蕙蘭精神已經恍惚的時候，曹芳華卻猛的伸出手，一下子抓住了蕙蘭的頭發，曹芳華將小杜打自己的怨恨，一股腦的發洩在蕙蘭身上。

“臭婊子，都是你，竟然讓你的野男人打我！我打死你！”曹芳華一只手抓著蕙蘭的頭發，另外一只手抓著蕙蘭的臉，產長的指甲掐到蕙蘭的臉上，頓時臉上的皮破了，露出滲著鮮紅血液的皮肉來。

“曹芳華，你放開我妹妹，你給我放手！”眼看著蕙蘭受到了欺負，春霞急的眼睛都紅了，上去用力的抓著曹芳華的 手，試圖將曹芳華抓著蕙蘭的頭發的手扒開。

“曹芳華，你好歹也是個公司的經理，現在像個潑婦似的欺負一個無冤無仇的小姑娘，你不怕傳出去笑話嗎？”李春霞一邊抓著曹芳華的手，一邊沖著曹芳華喊著。

伍雲龍看著自己的老婆已經失去理智，曹芳華原來梳理的整整齊齊的頭發，現在已經散落 披散下來，一直戴在臉上的墨鏡，已經摔到了地上，被曹芳華一腳踩了上去，已經踩的粉碎，曹芳華脖子上的絲巾被慌亂的蕙蘭撕扯了下來，一頭在脖子上掛著，絲巾的另外一頭已經在地上來回的蹭著，失去理智的曹芳華，根本就聽不見李春霞說了些什麽，狠狠的揪著蕙蘭的頭發，嘴裏不停的罵著“你個臭婊子，不是你，你的野男人怎麽能打我！”

小杜本來想， 打一巴掌或許這個蠻橫的女人能收斂一些，可是沒有想到，這個叫做曹芳華，穿的倒是相當體面，看上去像是個有身份的人，可是打起架來，就跟村裏的潑婦一樣，蕙蘭身子本來就瘦弱，猝不及防被曹芳華當成了靶子，臉色已經蒼白如紙。

蕙蘭的臉上有三四處傷痕，被曹芳華的長指甲掐的鮮血直流，頭發已經被曹芳華揪下來一把，散落的披散著，嘴裏痛苦的呻吟著，不停的說著，“我不是臭婊子，我不是，我不是···”

上午跟蕙蘭帶著小兵等待李春霞和楊小兵的時候，王蕙蘭的精神就有些恍惚了，以往在老家的時候，雖然心情非常郁悶，更是不敢出門，蕙蘭非常懼怕村裏人投過的鄙視的眼神，甚至村裏人正常的和她說話交流的時候，蕙蘭都會疑心這個跟她說話的人，話語裏藏著一些譏諷她的話，但是好在李小兵經常的跟蕙蘭談心，慢慢的排遣蕙蘭心裏的心結。

來深圳後的這些天，每天忙忙碌碌的，看上去根本就沒有時間想這些讓蕙蘭痛苦的事情，可是夜深人靜，一個人躺在床上的時候，那些噩夢像是如影隨形，閉上眼睛就如同放電影般呈現在腦海裏，貌似輕松的蕙蘭，心結越來越大，蕙蘭自己都害怕，長時間這樣下去，會不會變成一個神經病。

就因為去抱天天的時候，不小心碰到了曹芳華，這個曹芳華揪開始出言不遜，一個勁的罵著蕙蘭為臭婊子，一聲聲臭婊子的聲音，碰觸了蕙蘭心裏最敏感的地方，蕙蘭的精神，再也繃不住了。

“我不是臭婊子，我不是臭婊子 ！”蕙蘭精神開始渙散，兩個眼睛露出空洞迷離的光，因為臉上和頭發上的疼痛，蕙蘭大聲呻吟著。

“我不是，我不是臭婊子！”王蕙蘭一邊喊著，一邊哭著，淚水順著臉頰往下流著。

“你給我住手，再不住手，別怪我繼續打你！”因為自己的一巴掌，讓蕙蘭遭受這麽多的委屈，小杜再也控制不住，上去兩個胳膊狠狠的抓住了曹芳華正在欺負王蕙蘭的兩個胳膊。

曹芳華的胳膊被小杜緊緊的抓住，再也沒有力氣去抓王蕙蘭的頭發，反而兩個胳膊被小杜兩個有力的大手抓的生疼。

“你們這些臭不要臉外地的打工仔，打工妹，到我們的城市裏打工，還這麽囂張！你們怎麽不滾回你們的窮山村，你們這群野雜種！”雖然胳膊被小杜抓的生疼，可是曹芳華的嘴巴，還是那麽不老實。

曹芳華畢竟是囂張慣了，誰敢欺負過她？長到了快四十的年紀，第一次受到欺負，竟然欺負她的人，是她平日裏最瞧不起的外地的打工妹和打工仔！

“你說誰野雜種？”小杜聽到曹雲芳的叫罵聲，冷冷的臉上變得鐵青，抓著曹雲芳的兩個手，更加用力的抓了起來，小杜怒目圓睜，對著一直嘴裏不幹不凈的曹芳華問道，“你說誰是野雜種，你敢再說一聲，信不信我把你兩個胳膊掰斷？”

小杜最不願意聽到的就是這句話，本來打曹雲芳的那一巴掌，想著警告一下曹雲芳，讓她的嘴巴老實一點，可是沒有想到，這個曹雲芳挨了一巴掌之後，根本不醒悟，反而變本加厲的叫罵起來，並且叫罵的話語，是小杜最不願意聽到的話。

小時候聽到村裏的人這樣稱呼沒有娘的資金的時候，小杜的心裏充滿了仇恨，可是弱小的小杜，那個時候根本就沒有能力保護自己，現在當著自己的面，面前的這個瘋狂的女人，嘴裏對蕙蘭和自己喊出這個讓小杜痛心疾首的詞匯，小杜怎麽能饒得了她！

說話間，小杜抓著曹芳華的手暗暗加大了力氣。

曹芳華疼的吆喝起來想掙脫小杜的兩手，可是兩個胳膊被小杜的手緊緊的抓住，根本就動彈不得。

此時的蕙蘭，面色已經蒼白，眼神一改往日的清澈和靈動，不停地的流著眼淚的兩個眼睛，散發著空洞茫然的光，嘴巴裏一直不停的說著，“我不是臭婊子，我不是臭婊子。”邊說話，兩個手緊緊的抱住自己瑟瑟發抖的身體，仿佛隨時就會倒在地上。

李春霞被蕙蘭的樣子驚嚇不已，真沒有想到，蕙蘭因為曹芳華的一番胡言亂語，變成現在的精神渙散的模樣，李春霞緊緊的抱著蕙蘭，輕輕的撫摸著蕙蘭的頭發，溫柔的安慰著蕙蘭，“沒事的蕙蘭，她就是個瘋子，咱們不用聽的，不怕，姐姐和哥哥一直都在你身邊，咱們是好女孩，沒事的啊。”

眼看著隨著曹芳華的嘴巴不幹不凈的罵著，小杜的眼神越來越狠，感覺像是潛伏在身上的心魔，被曹芳華的胡言亂語解開了封印一般，往日斯文懂事的小杜，像是要把面前瘋狂的曹芳華弄倒在地一般，李春霞急忙一手緊緊摟著蕙蘭，一手抓著小杜的 手。

“小杜，小杜，咱們不跟她計較！跟垃圾人計較，浪費的是我們的時間，降低了我的品味，你看看，現在天天一直被她嚇的哭，蕙蘭也被她嚇傻了，我們先回去吧！”

在楊小兵懷裏的天天，頭埋在天天的懷抱裏，不停地嗚咽著。

天天搞不懂，本來高高興興的跟著爸爸和媽媽出來了，就因為自己跑過來找爸爸和媽媽，怎麽突然就跑過來一個瘋狂的女人，跟媽媽和小姨打起來了呢？

大人的世界，小孩子永遠不懂，小孩子的眼裏，藏不住對爸爸和媽媽的愛，同時也藏不住對這個瘋狂的世界的迷茫和不解。

他們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麽，小天天根本就想不通。

聽到了李春霞的話，小杜看了看一直瑟瑟發抖的蕙蘭和不停嗚咽的天天，松開了抓著曹芳華的手。

“伍雲龍，你個窩囊廢，你看沒看見，我被那個外地的打工仔欺負了，你眼瞎啊，伍雲龍，我怎麽找你這樣的窩囊廢！”曹芳華嚎啕大哭著， 踩著高跟鞋一瘸一股的往外走，伍雲龍跟在曹芳華的身後，一言不發。

初五的醫院，不同於四十裏鋪鎮子上的醫院。在四十裏鋪，到了過年前後，除非有什麽必須到醫院去的毛病，一般情況下，是絕對不會在這個時候道醫院裏去的，農村人講究多，怕到醫院裏沾染了晦氣。但是，在深圳，可沒有這麽多的講究。

別說初五，就算是除夕，醫院裏也還是滿滿當當的人，病情可是不會照顧你是過節還是過年。疾病來了，再忙也得上醫院去。

當曹芳華在大廳裏和小杜廝打的時候，來來往往的行人紛紛駐足觀看，看著曹芳華口不擇言，出口不遜並且嘴裏汙蔑著外地人話的時候，圍觀的人們不禁議論紛紛。

“這麽個說話法可就是不對了，深圳沒有外地人的話，怎麽能發展起來呢？”

“就是，深圳現在能發展成現在的這個樣子，外地來打工的人們付出了多少汗水，作為本地人不但不知道感恩，反而心底裏瞧不起外地人，真是的，真是沒有素質。”

“剛剛他們在這的時候，我一直在看著，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我都聽明白了，原來那一對年輕人，收養了個私生子，就是這個女人的老公的孩子，是想著讓這個女人老公幫著把孩子的戶口上上，可是那個男人不但不開口，女人反過來打罵起收養孩子的人來，真是沒有天理！”

李春霞攙扶著瑟瑟發抖精神渙散的蕙蘭，小兵抱著一只將腦袋埋在懷裏的天天，小杜氣憤的看著一瘸一拐的離去的曹芳華和伍雲龍，不禁內疚的低下了頭。

“春霞姐，都怪我太沖動了。”小杜過來幫著春霞攙扶著蕙蘭，看著蕙蘭可憐兮兮的樣子 ，內疚之情油然而生。

小杜想，本來春霞姐和小兵在這裏同天天的生身父親談論的好好的，自己過來的時候，按捺不住心裏的氣憤之情，非但沒有幫著春霞姐把事情辦好了，反而讓蕙蘭受到了委屈，讓天天受到了驚嚇，小杜的一顆心，內疚萬分。

“這事不怪你，小杜，都是曹芳華太囂張了，她一向看不慣外地人，覺得她自己高人一等，今天她說的話，太過分了，根本不是她這個身份的人應該說的話，辦的事，跟農村那些罵街的潑婦沒有兩樣，說句實在話，她看不起外地人，我咱們還看不起她呢，好歹我們是憑著自己的本事吃飯，她曹芳華離開了她家，她說不定連飯都吃不上！”

李春霞安慰著小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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